初商

【王喻王】Star Dust

#第一届世邀赛中国队获胜背景小短篇。

#我真的喜欢暗恋梗。

“王队，不休息一下吗？”

机舱里的灯光暗下来了，喻文州低声问。

王杰希摇摇头：“还不困。喻队也不睡？”

“要想想明天下飞机怎么回答记者的问题。”他指指笔记本笑道。“那我就留着灯了。”

王杰希应了声，说：“你小心眼睛。”喻文州回了个笑容，便戴上耳机，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他垂着眼，睫毛投下哑默的阴影——这让他显得格外安静。阅读灯温和的暖光落在桌板上，他指间悬着一支铅笔，迟迟没有落下。

这家伙手写笔记的习惯，多年来倒也没有变过。王杰希挪开目光时这样想。他轻轻将遮光板推开一点儿，映入眼帘的只是机舱的反光和晦暗的薄云。王杰希眯了眯眼，然后才看见几颗星星镶嵌在深蓝色的天幕中。

或许是因为他银武的名字，王杰希的粉丝们总喜欢使用星辰这个意象来抒情。就比如今年生日时，就有几个粉丝一起送了星空巧克力给他。巧克力外壳被涂成八大行星的颜色，挺好看的，他本想先摆两天，但后来柳非发现了他桌子上的巧克力，转过头就叽叽喳喳八卦起来礼物的来历，他听见后就干脆分给战队里的年轻人了。

说到礼物巧克力……王杰希侧过头。旁边的人大概整理好了思路，笔下泉涌，铅芯在纸张上划出沙沙声。这声音微弱，掩藏在引擎发出的白噪音中，却莫名摩擦着他的心弦。有孩子不知为何啼哭起来，家长低声而焦躁地哄着。几盏服务灯亮了起来，一名空乘匆匆走过。

王杰希只好也戴上耳机。

忘了昨天是谁起头玩的真心话大冒险，喻文州好不容易输了一轮，选择真心话。

黄少天抢过他抽中的题卡：“如果中了一百万要怎么花——诶一百万算什么啦几场比赛而已嘛！不然就说这次比赛奖金该怎么花吧折成人民币怎么也有几百万了！”

大家纷纷抱怨这么简单平淡的题怎么混了进来，轻易就放过了喻队；又说锦鲤喻人设不崩，恐怕是因为心脏。喻文州却非常坦率地给出了爆点：“今天去逛街时已经用来买礼物了。”

苏沐橙惊叹自己和云秀逛街时怎么没遇见喻文州。“难道去的不是同一个商业区？那文州你英语不错啊虽说现在都有中文导购。”被她点名的楚云秀反而直指重点：“喻队是给谁买的礼物？”

在大家的起哄声中喻文州眨眨眼，默认了是送给心上人的这一事实。

黄少天说哇队长你这礼物也太奢侈了吧我看她们女孩子买包包买口红也花不了那么多钱，你这什么心上人啊还没在一起就敢收这么贵重的礼物，你这样下去迟早破产，不如像老王一样去买房。

喻文州笑笑说：“不算贵重吧，那个人对我而言很重要啊。”

王杰希听到自己的名字，便胡乱点点头应付过去。刚发觉自己喜欢一个人时对方就承认自己有心上人，这感觉可真不好受。

如果不是世邀赛，他与喻文州的关系大概还停留在朋友的默契上。聊天时格外合契，但却不算亲密。似乎能理解对方的心思，但也不会想去了解对方的隐私。毕竟是宿敌战队的队长，平时私下交流总带了七分真情三分礼貌，欠了点纯粹。

但是朝夕相处间一切都不再相同。从集训到参赛，他忽然意识到这些年喻文州身上发生的奇妙变化。从少年时，喻文州就给人一种不声不响沉稳自持的感觉，现在依旧稳重可靠，却早已从容得多，笑容更是多了——他笑起来好看极了。

可他也一如年少时，依旧随身携带印着蓝雨logo的本子，走路时也总带着清凉又自然的水生调气息的风，分不清是洗衣液还是某种香水，却在某一瞬间让王杰希觉得就是这个人了。

他的沉稳理性。他的跳脱感性。他白皙的手指敲在键盘上的样子，他浅淡的微笑化为坚定表情的样子。

……就是这个人了。某天一起复盘中王杰希帮喻文州拾起掉落的笔，交回对方手上的时候想。

可他的心上人会是谁呢。

喻文州合上本子，抬手熄灭了顶灯。在昏暗的夜航灯光下他的侧影依旧清晰可辨。对上王杰希的目光，喻文州似乎毫无困扰微微一笑，道了句晚安就调整座椅躺下，裹好毯子安安稳稳地睡了。

王杰希第一次可惜联盟给他们定了公务舱。要是经济舱的狭窄座椅，或许喻文州睡着睡着会把头搁在自己肩上。

机舱里的指示灯明暗闪烁。王杰希忽发奇想，他拉开遮光板望向窗外，用毯子罩住自己和整个舷窗。

薄云散去，天空已然是通透的纯黑了。舷窗的狭小视野中无数星星挤在一起，模模糊糊勾勒出一小段乳白色的轮廓。

那是银河。

王杰希想起很久以前看到的一句话，他已经忘记是来自什么书或者什么人。大意是说在夜晚的飞行中，地表的一切都变成无边无尽的黑暗。地球不再是你生活的星球，而是一颗遥远的星星。飞机就是你的星球，而你是上面唯一的居民*。

——或许对于王杰希来说，毯子隔绝出的这片逼仄空间才是他的星球。

而喻文州在另一颗星球上。

We are part of this universe  我们是宇宙的一部分

We are in this universe    我们在宇宙之中

耳机里这样唱着，王杰希并没有认真去分辨歌词。

他按了服务，多要了一条毯子，盖在已经把自己蜷成一团的喻文州身上。据说这样入睡的人缺乏安全感，但其实也许只是因为冷。

机舱里总是很冷。太阳在另外的半球发光，而其他所有恒星的炙热，都只化为这个银河系边缘星球上肉眼可见的一点模糊闪烁的星光。这里唯一值得重视的热量只来自嗡嗡运转着的引擎。

……所以，他的心上人到底是谁呢？

喻文州这段时间的表现没有任何异常。和自己聊天时，从来没有拿出手机露出不同以往的神情。倒是有时候笑起来，总是格外温柔地弯了眼睛，也不知道是想起什么。黄少天也从未对他提起队长身边忽然出现了哪个女生——但是对男生也不能放松警惕，就比如说这个两天之后就要过生日的话痨，就是很合理的怀疑对象。

还有叶修，两个人总是一起讨论问题讨论到半夜……虽然他是国家队的领队吧。

还有……

王杰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这简直是疑神疑鬼。

Every atom in your body 你身体里的每一个原子

Came from a star that exploded 都来自于一颗爆炸的恒星

You are all star dust 你只是星尘

王杰希只捕捉到了歌词的最后一句。

夜航的飞机或许是普通人最接近银河的地方，总会引得人会思考宇宙的诞生、时间的流转之类的问题。

对于一颗星辰来说，人类的纪年是没有意义的。一颗恒星可以用几十亿年来思考要不要表白，而对于人类而言，错过一个夜晚可能就失去一切意义。

他忽然很想叫醒喻文州，对他表明心意。对方怎样反应并不重要，最多也就再捱两年，退役之后就不用再尴尬相见。

可是他不想打扰喻文州星河中的梦境。

不知道组成我们两个人的星尘，是否有一部分来自相同的恒星。

……

送喻文州离开北京的那天很晴。在朝阳区的繁华灯火中，也依稀能看见三两颗明亮的星星。

喻文州从酒店里出来，仍然穿着衬衫西裤，袖口挽起来，露出纤长结实的小臂。

他下车帮喻文州安放好行李，还是没忍住挽留：“其实你不用这么早赶回去，时差都没倒过来吧。不过也是，蓝雨应该还有不少事儿等着你。”或者有什么人等着你。

“也没有吧……在北京我倒是有一件事没做完。”喻文州歪歪头，这样说。

王杰希有些开心，仍假作惊讶道：“那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呀。”喻文州笑了，他从随身包里掏出一个盒子。“一直想给你，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王杰希接过盒子时是真的有些惊讶。他看了看上面的品牌名，道：“这太贵重了吧？”

“就知道你要这样说。可是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和你很合适，于是就买下啦。王队不会拒绝我的心意吧？”

王杰希也就不矫情拒绝，他打开了盒子。

那是一块黑色的腕表，表盘周围是镶了方钻的玫瑰金，在酒店灯光下耀耀生辉。更为灿烂的是横贯整个表盘的是由银色星星组成的弧形银河，浮光闪烁，显得格外深邃。圆盘优雅的弧度像是初生的宇宙。

那银河是瑞士的星空。

We are star dust 我们是星尘

The universe is in us. 宇宙在我们之中

他有些说不出话来，只静静地望着喻文州。

“看在我这么相信你们大北京的治安，随身带着这东西的情份上，收下吧？我的心上人。”

王杰希在对方认真的眼神深处找回了自己想说的话。

“喻队盛情难却，既然这样我只好收下。也没什么可回礼的，只能把我家房本写上你名字了。”

“……怎么感觉我还是占你便宜了？”

“才知道啊，你赚大了。”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坦白。”

“什么？”

“我根本没订今晚的机票。”

“……”

“不过我真的退房了。” ^ ^

“……闭嘴吧你，上车。”  

——

*《夜航西飞》。

*歌词来自《we are star dust》，物理真美。

“你的一切都是星尘…… 因此，忘掉耶稣吧， 星星都死去了， 你今天才能在这里。”

*那块儿表的原型是百达翡丽6104R，真的好看，真的贵，比心